到了海德格尔、萨特和加缪,既然上帝已死,太阳沉落,他们就只有举起西西弗斯的石头当作自己头顶黑色的太阳。他们失去了轨道,环绕的中心,失去了动力、引力甚至自身的重力,这时,“存在的虚无”才把最大限度的自由交还给生命自身来承受。他们永无休止地推动着石头,石头滚动着,人推动着石头也被石头推动着。人因为举着石头才不至于坠落!石头就是海德格尔的“语言”、萨特的“自由选择”、加缪的“荒谬”与“反抗”。
最后,马尔库塞的黄昏降临了。他经历了早年的革命、中年的战争、晚年的街垒和广场上的抗议,从20世纪70年代就面对着世纪的落日静思。马克思的德语,弗洛伊德的德语,海德格尔的德语,三种德语涌过他的血脉又浩渺地汇注在他的心底。他可以只听从“生命满足”的“绝对命令”,在书斋完成他“艺术即政治实践”的美学革命了。他终于听见了俄耳甫斯断头的(!)歌声,并且在水中照见了那喀索斯可望而不可即的、颠倒的(!)影子。
任洪渊词典
20世纪的象和隐喻
希腊诸神重临 阿波罗与人造卫星同一片阳光
尼采说:“一切存在都想变成语言。”〔1〕21世纪最早变成语言的将是什么?语言——谁是那命名者?什么是那被命名的?马尔库塞守望在水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