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张头听了我的话,竟一时怔愣在那儿,眨巴眨巴眼睛,再就没说出什么话来,像是挺受感动。
我唯恐被他纠缠住,拍了拍他的肩,趁机抽身急急便走。科长们处长们领导班子一干人等,早已聚齐在会议室内恭候我的大驾了。有的在悄无声息地交头接耳,有的在悄无声息地大发宏论,见我到来,人人缄口,个个正襟危坐,气氛一时显得有几分肃穆。
我落座后,郑重其事地将耳机从头上摘下来,将袖珍录音机从兜里掏出,轻摆轻放。于是大家的目光就都集中于它。仿佛要开的,是关于它的质量鉴定会,或产品推销会。这恰是我要达到之目的。我希望它引起他们的充分注意。藉它而向他们证明——他们的顶头上司不是一个聋子,绝对地不是。
“同志们,”我开口说道,“首先请大家原谅,我迟到了二十分钟。我为什么会迟到呢?因为,我在公共汽车上,看见一个失聪的外地人,也就是一个彻底的聋子,以纸和笔询问他要去的地方,却无人愿以同样的方式告诉他。同志们,目前世风日下,人与人的关系太冷漠,这非常令人沮丧。所以,我宁可迟到二十分钟,使大家在这里久等,也要把那个两耳失聪的外地人亲自送到他要去的地方。只有这样做了,我才安心。同志们,你们说我这样做对不对呢?……”